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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九十六 更新:2025-12-26 16:43 字数:4269
那一定是个噩梦,乌压压的影子扭曲、跳动,铺天盖地。在扑上来时,它们又如风干的水墨般褪色,化为一滩灰濛。声音带来光亮,残片似的虹彩倏忽闪过,成欣睁眼,四下入目的淡粉色使天花板雪白如奶油顶。
一只手抚过脸蛋,拨开碎发,蒋澄星倾身吻住额头,继续唤她:“宝宝,睡醒了?”
她把她扶起来,往人怀里塞了一个半大的兔子玩偶:“奖励你独自睡了一晚的礼物。”
成欣搂住这只毛绒绒的长耳兔,它也穿着小裙子,跟她的睡衣一样缀满荷叶边。她把下巴放到兔耳朵之间,仰脸望过来,在蒋澄星鼓励般的目光下抿嘴说道:“谢谢妈妈。”
这是她今天的任务,蒋澄星居然特地拿出一天休息日来跟她玩儿过家家。她跟随牵引下了床,盥洗过后来到餐厅,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全麦面包和煎蛋,盘子边还有一杯水果奶昔。她拉开椅子坐下,蒋澄星绕到身后,往她脖子上系了什么东西。
成欣盯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口水巾:“……还要戴这个?”
蒋澄星眯起笑眼:“吃吧。”她说着,坐到近旁的位置上,托起腮帮子看她:“还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妈妈。”
身旁投来的眼神像泛光的绸缎,丝丝滑滑地包裹住全身,成欣吃了几口,再次用叉子叉起面包,却是举到蒋澄星面前。“要给妈妈吃吗?”女人张口,但只是用嘴唇含了一下餐叉,就把成欣的胳膊往回推,“还是宝宝吃吧。”
被含过的面包芯蔫儿了一点,成欣低头,牙齿噌地磨过金属叉尖,把面包囫囵送入口中。一阵笑声传来,脑袋顶被捉住揉了揉,蒋澄星毫不吝啬地夸奖她:“真乖,真乖。”
早饭吃得很快,饭后成欣去洗漱,她洗脸的时候蒋澄星就跟在后头拿起梳子。梳齿顺着发丝滑过,连带着手也顺势下移,这件衣服是童装似的背开式,成欣感到后颈处崩开了一颗扣子。她侧身躲了一下,又马上被蒋澄星扣住下巴,稍微使劲儿掰开了嘴。
“啊——让我看看有没有蛀牙……”两根手指探进来撑开内壁,上上下下地拨弄,连后槽牙的窝沟都被依次摸过;软颚也被指腹刮得发痒,成欣到底忍不住卷起舌头,裹住指尖舔了舔:“好了……”
“宝宝的牙齿很健康。”蒋澄星点点头,抽回手,将牵连的银丝洗净,用拭手的纸巾将成欣的嘴角也擦干。而后她拽住她的手腕,把人向外拉。
厅堂的一角,厚重雅致的钢琴一如既往地伫立,任由晨光漫上昨夜未合的曲谱。蒋澄星将人按到琴凳上,端起架子发问:“昨天教你的还记得吗?”
成欣做过笔记,这会儿也能回忆出不少,不曾想才出口两个字,就被蒋澄星叫了停。“不是这个,”她在琴键上摁出一个重音,“是你的家庭住址和妈妈的手机号分别是什么?”
成欣吱唔了一声,她知道这是哪儿,地址还能勉强报个得大概,一串毫无排列规律的数字却是真不记得了。蒋澄星揪住她的颊肉来回搓拧:“怎么能忘掉呢?要是出门走丢了可怎么办?”
于是她接着教她,翻来覆去到对方能条件反射性报数,才算称心地结束了这一课,末了还不忘布置作业:“以后随时抽查复述。”接下来,正儿八经的钢琴课终于开始,成欣舒展眉头,对她来说反复枯燥的指法练习反倒是一段难得的沉浸时光,可以心无外物地只专注在一件事上。叮叮淙淙的乐声使她心情宁静,似乎当真有一瞬间回到了时间缓流的童年。如果是那时候的她,会不会从音符中发现一些更五彩缤纷的东西呢?
演奏和表演演奏终究是不同的,她演完最后一曲,这一幕就算收场了。蒋澄星起身为她鼓掌。“宝宝这么努力,我也得给你点奖励才行。”她勾勾指尖,“说说看,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?”
成欣窝陷的嘴角使腮颊憋气般微鼓,她还是把这口气吐了出来:“床上。”
“上床啊……”看上去就不端不正的母亲一副咂摸滋味的样貌,只见她眼珠子一转,扬扬下巴道,“走吧。”
回到的却是那间充满嫩粉的“公主房”。成欣趿拉着拖鞋,磨磨唧唧地蹭到床沿边上,扭捏的姿态引得蒋澄星噗嗤一笑,倒觉得她当真像极了小女儿拿乔的模样。
成欣屁股还没坐稳就被整个扑倒,后背跌入床褥,前胸也被覆压;蒋澄星抬手捋下身上的一字肩领,黑色毛衣褶皱堆迭,托起一盘珠圆玉润的胸乳。成欣被这莹白的光泽晃到眼,不由得紧张地吞了口唾沫。“宝宝……摸摸看。”被这么一哄,她不禁伸手,五指坠入柔软之中。
“宝宝辛苦半天,肯定是饿了。”蒋澄星揽住身下人的肩膀,自己侧卧的同时把人也往来带翻。这下成欣完全埋进她怀里了,头枕在她胳膊上,诧异地双目圆睁。蒋澄星注意到她嘴唇嗡动,没有说出什么推却的话语,反倒更像乞食的幼儿。
她决定手把手地教她:“来,衔住这里……不要只叼着头,整个圈圈都要含进去……对,就这样,好孩子,好聪明。”
成欣莫名因这话抖了一个激灵。口腔如蒸笼般热烘,津液肆意横流,却被尽数堵塞了回去,外来的丰软柔声细语地侵占大半空间,以至于舌面随处一扫,就能触到莓果细微的籽粒感。她喉头发干,有种想下嘴狠咬的冲动,但越是舔舐肉唧唧的香滑,越是想令这份回甘永驻。她讨要补偿似的加快速度,摇头晃脑地大力吮吸起来。好像真的能吸到奶,她恍恍荡荡地想,母亲哺乳孩子再正常不过了,还想要。她把手也摸索上去,抓来抓去地挤。
“宝宝着什么急呀……”头顶传来女人略带喘息的笑吟,“妈妈的奶就这么好吃吗?”对方的手臂轻轻拍打后背,成欣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小摇篮里,被托举着晃荡。“好吃……”她只顾得呢喃出两个字就又重新埋回去,这回钻得太深,鼻腔也被塞满,不一会儿脸就憋得通红。蒋澄星把她拉开时,她还呛奶似的咳了两声,牵出的舌尖犹在空中虚划了两圈。
“妈妈……”吃饱喝足的女儿伸手要抱,蒋澄星搂住她,扣在脊背的手却一把扯开纽扣,几声“啪嘣”过后,松松垮垮的睡衣被扔到一边,成欣跌倒下来,撑着胳膊往后退缩。
蒋澄星压上来时,她正好撞进一片软绒之中,原来是先前那只兔子玩偶挡住了去路。“唔……”她眼瞅着胸脯又一次落入女人掌中把玩。
“躲什么,你是吃完了,不该轮到我了吗。”蒋澄星拿指甲盖搔刮前端,半天才收获小荷尖角般的苗头,她把它揪起来细看,忽而想到一个法子。
“给你这里穿个环吧?”她边用两指夹着揉捻边设想,“打完孔插上横杠,这儿以后就只能嘟在外面给我揪了。”
“后面养好了还能换更漂亮的饰品,环扣、铃铛,还是小链子,宝宝喜欢什么样的?我觉得链子还能跟项圈连接呢,到时候一齐交到我手里怎么样?”
光听这话成欣就被痛得吓了一跳,她不想蒋澄星认真考虑这事,便卯足了劲儿转移对方的注意力,又是仰脸亲人家的锁骨,又是掐着尖儿捧起乳肉,满满当当地送进女人嘴里。“不要……主人好痛。”她讨饶般地蹭她。
蒋澄星却啪地甩了她一掌:“叫错了。”
“啊!”她小声惊呼,声音像琴弦一样颤悠,“妈妈、妈妈……我错了……”
蒋澄星漫不经心地咬了几口,舌尖一拱吐出果核,状似不满道:“怎么没有奶?”
成欣歪着头不明所以:“再、再舔舔?”
“当谁都跟你一样馋?”蒋澄星伸手顺着肚腹下滑,忽而茅塞顿开道,“我知道了——宝贝女儿还没有怀孕,所以还不能给妈妈产奶。”
成欣眼睁睁地看着她舔湿指尖,慢条斯理地像食肉动物精心打磨锋亮的爪子;而后,她抬头冲她璨然一笑:“得让宝宝怀孕才行。”
双腿被左右掰开,蒋澄星把人压成一个完全敞露的姿势,手指湿淋淋地进,火辣辣地出,边曲起指节叩门,边低头探舌快速拨号,访客的信息早已登记在册,一路上不仅畅通无阻,而且受到热烈欢迎。
成欣被拧出来的水泼了一身,脑子却像还没转过弯来似的,眼神盯着发酸的小腹,木愣愣地出神。
蒋澄星继续激她:“宝宝也给妈妈生个女儿好不好?你说她将来是该叫你妈妈,还是姐姐?”
“不过宝宝也不用教她学说话,她出生后用不着你来照顾,”蒋澄星说着猛地吸了一口,“宝宝只需要天天涨奶给我喝就行了。”
“怎么样,准备好了吗?”
一股凄厉的恐慌兀然袭来,成欣像被恶风吹骨一般哗啦啦地哆嗦;单是“孩子”这个概念就令她震悚,那意味着一个鲜活的、恐怖的、生命的重担向她砸来,将现有的一切都毁得粉碎,再从破破烂烂中拼出一个“母亲”。她为这份惶悸感到难以言喻的悲哀,因为她不能不由此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,那个她从未见过的母亲。
也许她也曾被压得透不过气来,也许她也曾被逼到沉默的墙角,也许她也曾在反复的自我怀疑中,看理想明明灭灭。那些无人知晓的静夜里,也许处处留有过她咬着牙将苦闷和眼泪一并咽下的叹息。
可与此同时——
女儿又有什么错?
“不行……不能怀孕……”她哑着嗓子,瓮声瓮气地哭喊。不要着床,不要降生,不要变成如我一般的一个错误——这就是她对未出世的女儿最衷心的祝福。
她浑身抖如筛糠地爬起来,试图逃离被强加的挟制。可是才挪了一点就又被拦腰抱住。蒋澄星托起她的后臀,轻轻松松地从后抟弄。
跪趴着的女人伸长胳膊,抓到一手毛绒,她揽抱长耳兔的模样就像是在洪波中抓紧救命稻草,可惜激流的冲撞不会因此而止。一下又一下,她在飘摇中感到自个儿被全部打开,几乎能想象到此后平展的腹部将如何被内腔撑大,表层的肌肤将撕出何种裂纹。兔子绒软软地扎在脸上,她想起这是妈妈的礼物,是对好孩子的表彰;手臂情不自禁地收紧,她晃腰的同时把脸颊也埋进兔子的肚子里磨蹭,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出声:“妈妈……”
直到最后,蒋澄星把她翻面过来她都没有回神,双手甚至还不自觉地拢着小腹。蒋澄星凑过去跟她接吻,密不透风地夺走她的呼吸。
成欣终于吭哧吭哧地呛出声,她好似大梦初醒般眨眨眼睛,视线一时没有焦点。
那一定是个噩梦,她已经想不起来了。现实是她旁侧有温暖的身体,入目满是童趣的稚粉,没有孕育,没有婴儿,没有不可逃离的重负,她还是一个被宠爱着的小姑娘。
这是长久以来的头一回,她忽然觉得,自己的生命中也许含有小小的奇迹。她过早地不被允许作为孩子长大,成年后却奇妙地得到许可做回孩子。如果不出生,不长大,那就见识不到这一天,多可惜啊。
她由衷地对能再次做回孩子感到感激。
“妈妈!”她转头扑向这个自称是母亲,却又不是母亲的女人。蒋澄星什么都不知道,在她看来这只是一次情趣玩法;可对成欣来说,假如没有蒋澄星,那么就连这一点最微末的奇迹都将荡然无存。
蒋澄星还在逗她:“宝宝不愿意给妈妈生孩子吗?”
“不愿意。”成欣这次坚定地摇了摇头,她攀上对方的脖颈,咬下去的时候还想到反正现在天气冷,留下的痕迹可以用厚衣服盖住。
“妈妈有我一个女儿就够了。”